19、涩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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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心手中的电话突然啷起了铃声，是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，同样来自......云城。

她顿了顿划开接听键：“喂？”

那边安静了好一阵。

余心缓缓抬眸注视着黑漆漆的窗外，极有耐心，几声嘈杂声过后，那边终于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：“你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
像在问今天吃了什么一样，平静且自然，余心：“回哪里？”

“当然是回家！”

余心默默把手机移开了些，躲开他高分贝的声音。

“你还想着去哪里？都二十好几的人了，整天不着家，一点人生规划都没有！早说过了……”

那边突然顿了一下，传来几声小孩子哭闹的声音和一个女人的安慰声。

“你在南城那边的工作怎么样了？早点回来，你妈嘴上不说，其实心里早就原谅你了。”他叹气，“其实......她很想你的。”

余心握着手机的手突然一紧。

她不自然的转了转眼眶，逼退眼里的酸涩感。电话里的声音一下子让余心想起了她原先的家。

如果没有穿到这里，现在的她该是开心的无虑的......偶尔也会为生活中的小事烦恼，也会因为和爸妈拌嘴而心生烦躁。

但总归还是被爱着的，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迫成为大海上的一叶浮萍。

她支着嗓子“嗯”了声。

尽管她极力掩饰，但还是能听出点鼻音，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听出来了，一片缄默。

余心缓了缓自己的情绪，旁敲侧击地问：“那顾南他.....”

余爸爸果然没有防备，几近全盘托出，“顾南啊，那小子最近怎么样，他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吗？”

“也没见他带过什么消息回来，你们两个啊......现在就像是断线的风筝，已经不知道家这个字怎么写了。”

余心被说的有些心虚，正想再问一问其他的事。

那边突然传来好一阵嘈杂声，像是起了什么争执，没一会就彻底挂了电话，再打过去时，已是无人接听状态。

只能下次再打打看了。

余心皱了下眉，从这通电话来看，他们竟像是不知道她在FNS，还以为她在这边找了份工作。

但总归比她想象地要好多了。

余心看了眼墙上的时钟，晚上10点，也不知道林思怡那边怎么样了......

楼道处，老赵自顾自念叨几句，无可奈何的走了。

林思怡还是立在那，一动不动，呼吸几不可闻，就算有人经过，也不一定能发现这里有人。

她像是彻底陷入自己的世界，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已经忘记。

良久，常年无人经过的楼道上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，缓缓停在林思怡面前。

“今年的选拔赛，定在云城。”来人嗓音低沉，沉默了会儿才说。

林思怡半眯着的双眼缓缓抬起，盯着来人，像是认识，对他刚刚说的话不置可否。

“这两人，终于碰上了。”男人懒懒地往后靠在墙壁上，“你说到时候，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？”

“......”林思怡没吭声。

像是对他的话完全不感兴趣。

“庾听南想必也会去吧，怎么样......是不是很开心。”男人毫不在意，继续说。

“先管好你自己吧。”林思怡骤然睁开眼，冷冷抛下一句。

“啧，你真的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待在她身边？”男人慢慢直起腰板，“就算......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！”

“那又怎样。”林思怡一下从黑暗中走出，被楼道上微弱的光亮包裹着，渐渐走远。

“那你…...”男人的话轻轻的消散在空气中，被黑暗吞没。

“真可怜。”

林思怡推门进来时，余心正收拾好东西，见她回来，“怎么样，没事吧。”

“能有什么事。”林思怡不甚在意，“这么晚了，你还在等我？”

余心今晚心绪复杂，没听出什么不对，“嗯，走吗？”

“我拿下东西。”林思怡匆忙说。

“好，我去外面等你。”余心拿上自己的东西，转身往外走。

林思怡愣愣的站立了会儿，回过神似的，甩了甩头，瞥了眼外面背对着她的余心。

她随意从桌上拿了件东西，看也不看装进口袋，关上灯出门：“我好了，走吧。”

余心点点头，和林思怡回了寝室，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，中间也隔着一段距离，就好像下午躲雨时的欢快完全不复存在。

只在回了寝室后，交谈了两句谁先洗澡的问题，便自顾自做自己的事。

林思怡依旧用力地在拍着护肤品，余心依旧睁着眼躺在床上。

明明是一样的，却又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同……

FNS今年的选拔赛已经开始，目前还处在海选阶段，在微博上就已经有了不小的热度。

最受关注的有两个人，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，看着斯斯文文，但是钢枪贼六，很是吸了一波妈妈粉和姐姐粉。

另一个，出乎意料的是个小女生，枪法意识合作都很好，甚至有一些爱带节奏的人到处宣扬，说她有“Fine、X”的影子。

但她本人很冷……

一头黑色的长发，刘海微耷住眼睛，本是非常死板的造型，却因为五官精致小巧而显得几分可爱。

冷的是一双眼睛，看人时，像是要将人冻住。

就连林思怡在微博上看过她的照片后，都唏嘘几声：“确实冷，像死水似的。”

“......”

将要去云城的前一天。

老赵召集了所有今年将要去云城的人员，做临行前最后的思想工作。

余心和林思怡到场时，已有不少人在了，庾听南、江羿等人都在其中，昨晚在江羿练习室门口遇到的那个白背心……居然也在。

白背心虽然当时穿着白背心，但其实并不邋遢，眉目清秀，但单就昨晚来看，脾气上不如表面上那样，有些冲。

人到齐，老赵拍了拍手，发言。

“今年的比赛定在云城，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，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，我只强调两件事。”

老赵加重了语气，“所有人，务必要认真对待这次比赛，不得有任何的粗心、大意、轻敌，你们走出去，就是F-NS的脸面！”

“最后，不得出现任何影响团队精神的不良恶劣事件。”

老赵眼神在林思怡身上转了两圈，“尤其是你！林思怡。”

林思怡以白眼回之，又把老赵气得不轻，拉着他们多说了半小时的人生哲理，主要还是围绕着“退一步，海阔天空”这一重要中心思想。

就连余心都没什么耐心的摸了摸耳朵，双眼无光。

这跟全校师生坐在主席台下面听学校领导讲话也没什么区别了。

终于，在老赵最后一句话落下时，余心强撑起精神，带头鼓掌。

却没得到任何一起鼓掌的回应，反而惹来在座众人的目光注视，余心讪讪地收回手，当作无事发生。

老赵自然也看出来了大家的不耐，摇摇头嘀嘀咕咕的走了。

林思怡撞了撞余心，在她看过来时突然拉上她的手说：“啊，好饿。”她带着余心转了个身，“我们快去吃饭吧！”

“......”余心瞥了眼刚过来的江羿，要不要这么明显。

江羿显然也听到了林思怡的话，在她下一句将要出口时及时打断：“我点了外卖。”

林思怡怼天怼地：“你点了外卖关我们啥事？走吧余心，别理他。”

“麻辣小龙虾。”江羿说。

“我突然不饿了，先回练习室吧。”林思怡无缝衔接，好像刚刚着急说要去吃饭的人不是她。

“没你的份。”江羿又抛出一句。

“......”

余心明显看到林思怡的眼角抽了抽，缓缓翻出一个白眼，她都怕她把自己抽瞎了，挽救说：“还是去吃饭吧，一起。”

“不行！”

“不行。”

两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开口，林思怡的白眼是彻底挽救不回来了……

“我走了。”余心说。

让他们俩吵去好了。

江羿有些无奈，让步说：“昨天的事，我跟余心解释过了。”

林思怡：“渣男才说‘解释’这两个字！”

江羿：“......”

余心：“......”

练习室里，充斥着麻辣小龙虾浓郁的香味，林思怡一手一个吃的真香。

“余心，明天我不跟你们一起走。”江羿直视着她，认真说：“他们说的，我答应了。”

余心只愣了一下，发自内心的感到轻松，点了点头：“那你们什么时候去云城？”

“比你们晚两天。”江羿说。

余心又点了点头。

“你们打什么哑谜？”林思怡一边吃一边抬头说。

“没什么，你快吃吧。”

“......”林思怡狐疑的看了他俩一眼，“江羿干嘛要晚两天去？”

余心支支吾吾：“因为他......”

江羿随口就来：“私事。”

林思怡挑挑眉，不再多问。吃好后，江羿就一个人走了。

明天是她来到这里两个月以来，第一次出门，说心里没有一点期待肯定是假的，但除了期待……

她更多的是焦虑。

这份焦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至今没有头绪。

大概是看到那个很冷的女孩子照片时出现的，甚至让她的头有些隐隐作痛。

她只看过一眼她的名字，却到现在都还记得……沐、瑶。